十三) 大鼻啊大鼻

等不及的雨季，惊醒了熟睡中的大鼻。

揉揉眼皮，这是什么点钟啊。环顾四周黑漆一片，大鼻懒得起身，睡不好很对不起自己。可是任由自己努力把眼皮挤紧，用力合并，偶尔翻转身躯，告诉自己要放松（老师说的）——没有见效！

胸口有点郁闷，是不祥预兆吗？大鼻把手放在胸前，心跳有点加速。

唉，想太多了。

勉强自己没幸福，干脆放过眼睛啦！开眼睛就开眼睛，失眠就失眠，我可不管！

愈想愈无法自我平衡。雨滴一直下，大鼻听得很清楚，他终于肯爬起身，把窗帘布稍微翻开，很多水珠黏在镜上，感觉凉爽。

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！

大鼻慢慢把脸往窗口贴去，把每寸脸上的肌肤，一点一点地挤上去，他感觉自己的脸部扁扁，好像不见了半边脸。雨水的滴答声在耳肉里是噔噔声，有人在耳里大锣鼓，好响亮！他不是把耳屏抽离镜面，然后再次逼近，这一来一往的动作制造了更让人陶醉的声音！

哈哈，没想到这样也可以玩，我太天才了！大鼻不禁沾沾自喜，还好没人察觉到他有这样的喜好。

嗯，沾沾自喜的感觉真好。好了，现在我可以睡觉了。

大鼻倒在床上，就这样一觉睡到天亮。

当然天亮得很快，不费牛力就把大鼻晒到苏醒。

“怎么快就天亮了？”大鼻揉揉眼皮，这动作几个小时前做过，很熟悉。

在厕所完成任务，洗刷梳洗，大鼻步下楼去，发现家人在客厅叽里咕噜。

“你下来得刚刚好，我正好有事情要宣布，”大鼻的妈妈眼睛发亮着。

大鼻子只记得在妈妈宣布的那一刹那，接下来的生活显得兴致全无，顿然失去了重心点。

真没想到。我一点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实，我接受不到。

大鼻一直自言自语，他想要出去吹风，一下就好。

真没想到，我们的新家居然是在外国，距离马来西亚超过1000公里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！

我呢？干嘛没问过我的意见呢？当我不存在的吗？我的脚车要放在哪里？我的房间要如何处置？我的一班老死要如何找我，我又如何可以随时去找他们？

想不透，可是很无奈——我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。爸爸说那里的草地很大，屋子很大，治安比这里好很多，社区的学习风气非常理想。

让我安静一下。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很快适应新的环境，我还有很多疑问。。。

不知走了多久，但他清楚自己没有离开家里太远，反正父母也不放心让他走得远远的。想哭，但哭不出来，有种哽塞的压迫感。

算了，回家准备收拾包袱，我快要13岁了，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闹哭的小家伙，醒醒吧，大鼻！

回家的路显得更沉重了。

再次面对沉静的黑夜

草草解决了晚餐，直奔房里。这里有他的一切一切，真舍不得啊。

铃声响了——原来是阿振寄来的无聊信息。

【明天要去看电影吗？绿豆眼笑猫也来】

嗯，看戏？我下个星期就要走了嘢。

【看什么戏？明天几点？不如陪我聊天 XP】

阿振的反应很快：

【“Life of Pi”，最早的那场12点pm，去啦，别想太多！】

我回他：

【OK , c u.】

睡觉时间到了，咋看已经是零时十分。想必爸妈都睡着了，他们真的舍得离开这间家吗？

睡了。

我真的睡了。一直睡到天明，醒来的时候摸摸头发，我还活着，呵呵。

去看戏了！别想太多！

去到戏院，看见阿振一身褐色打扮，很滑稽的衣服配搭，阿振这人永远都是从泥浆或出来的动物，愈想愈搞笑；至于绿豆眼，每次都看他不顺眼，可是今天感觉有点不同。

笑猫和大粒眼也来了，还有O德，馒头、稀客Kiki-Lala。。。几乎最常见面的损友通通到齐。难道上天知道我的离去所以如此安排给我？

“喂，想什么东西？你今天看来睡不醒！”绿豆眼在大鼻的头上敲了一下。

“别玩了，我已经买了你们的票。咦，大粒眼，你不是说还有两个朋友也跟着来吗？”阿振看着大粒眼。

“嘿嘿，其实不只两个，是五个！我们还要再买票！”

“什么朋友来的？我们见过的吗？小心对方是老千！呵呵。”O德又来耍他的冷笑话。

“你们看，来了！喂，我们在这里！”大粒眼对着远方招招手。绿豆眼开玩笑说或许来的特别嘉宾跟Mr Bean有关系，我们忍不住玩弄如此无聊的对白，哈哈。

哦，原来是这班是稀客，我们都认识——矮矮的“竹筒”、木头一个的“AB”、圆圆的“阿球小姐”、隔壁班的Susu妹妹还有O德的师妹安格莉娜（别问我为何这些人的名字为何怪怪的，这些本来就是人生乐趣，替人按花名的确好玩）。

“动作快点！要开场咯！”

说不出的感受

戏看完了，午饭吃饱了，女生们决定去楼下走走，我们男生想要去楼上的游戏场，那里比较刺激。

大鼻欲言又止，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，反正女生们不在比较容易说出口，但一想到有绿豆眼和其他人在，他觉得还是往肚子里吞比较好，比较安全。

“我要走了，拜拜，再见了。”

“我要离开了，我们还是可以在twitter或fb聊天的！”

“下星期飞机把我带走了，得空过来找我。”

真是不可思议，没想到自己的表达方式真是糟透，完全词不达意，还说什么“飞机把我带走”“得空过来找我”——就算有空哪来那么多钱买机票？真是的，我今天感觉在梦游行走！

大鼻决定静悄悄地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，不然被别人问东问西令人难受，很烦！

“你今天怎么啦？有心事的样子。莫非有暗恋对象？” 阿振忽然一旁送来了一句慰问。

“没。。。没什么啊，你想多了。我只是想到刚才那部戏的情节，不容易消化咯。”

“嗯，有深度的戏，或许要等我们大一点就看得明白呱。”

“也许吧。阿振，我问你呀——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芙蓉，离开了学校，你们。。。”

“是的话也没有办法，我们又不是大人，做不到什么的。我自己有想过搬去非洲也很不错，一起床就看见狮子躺在树下，呵呵，我看太多电影了。”阿振笑了。

“你们在谈什么？什么非洲？”绿豆眼这个家伙最喜欢插嘴，打断别人说话，我最不喜欢他这一点。

“没什么，我们在说你的坏话，说你喜欢了隔壁班的一位女生，叫邱喜玟！”阿振边说边笑。

绿豆眼傻笑。呵呵，不知为何今天我看到的绿豆眼，跟平常很不一样。

再见了绿豆眼，虽然你不知道我下个星期就要走了。

今天看了一场戏，然后吃了一顿日本寿司套餐，跟阿振绿豆眼他们逛了几圈，都说一些没什么内容的笑话，但坦白说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，这样的时光在不久以后就找不到了。

对了，我们跟那班女生约好在楼下的面包店前集合，是时候回家。

大鼻很努力记住每张脸孔——尤其是阿振、绿豆眼和笑猫，他们都是我无所不谈的朋友，谢谢你们，我会记得你们，再见。

我始终说不出口，大家看来好开心，我不想破坏气氛。

拜拜。

又是另一个沉静的夜晚

我不会就这样失眠的，大鼻在床上辗转难眠——他尝试用理智说服自己。离开马来西亚罢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？爸爸说那里的家比现在的还要大，而且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，风景迷人，爸妈的工作薪金比这里高出几倍，搬家应该值得庆祝。

但是他也清楚，新环境有新的人，朋友也得重新找过，这个部分对他来说很重要。

叹息啊叹息。

铃声来了，一定是阿振。果然是他。

【喂，你现在去开skype，快点，现在就去！】

大鼻赶紧把笔记电话打开，干嘛晚上11点多还要去聊天室？难道。。。难道？

进入Skype，看见今晚的朋友几乎都到齐，每个星期六的网络世界都是热烘烘的，感觉有点温暖。

“喂，是我啊绿豆眼，我们现在在阿振的房间，笑猫也有在这里！”

大鼻想不着——干嘛他们在阿振那儿，这么快就可以因为我的离去而庆祝吗？

聊天室又传来了短讯“大鼻，你快点call video！”

视频开了，接下来是大鼻万万也想不到的事实。

我看到了一个小蛋糕出现在荧幕里，那里写着【大鼻，请你一路顺风】。

眼泪掉下。

这一次我确定我不是发梦，是真的。我没说什么，他们都知道我在想什么，谢谢你们。

“我们女生在楼下的蛋糕店找了很久，换了三间蛋糕店，只有这个款式最适合你。可是大粒眼说现场拿出来你会觉得很尴尬，下不了台，所以我们决定来个video版本的，呵呵呵，我们是不是很聪明呢？”笑猫不愧是咱们的开心果，只要她一开口说话，泪人终究会变成笑人，不！是变成傻人！

“谢谢你们，我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。。。”

“你现在什么都不必说，闭上眼睛，许一个愿，然后用力地吹！”

大鼻立刻闭上双眼，嘴角露出弯弯的笑容。意想不到啊，这班朋友还真是鬼马！

那一个晚上，离开飞机场的5天前，大鼻和这班朋友，聊了个天翻地转，很开心就是了！那是一个永远也没办法停止的聊天，平时的绿豆眼居然还聊到哽咽，原来他很不舍得我。哈哈，我很满足就是了！

大鼻想：我的13岁，原来是很精彩的！

谢谢你们，我会想念你们的。

我走了。